关上门,把饺子放进冰箱。
回到电脑前,重新打开文档整理证据链。
敲击键盘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,我把公证处那天的录音文件也添加进去,又补充了最新发现的境外IP信息。
整理完已经是晚上九点多。
起身泡了杯茶,端着杯子走到窗前,楼下路灯全亮了,照着几个玩滑板的年轻人。
手机还在关机状态,我犹豫了一下,按下开机键。
三条未读信息。
第一条是银行通知,账户转入¥5000.00,备注:‘工资’。
第二条是张姨发来的:“明天上午十点,我和老王一起去老年活动中心,你来吧。”
第三条是张伟的:“真的不能谈谈吗?”
我盯着最后一条信息,忽然发现他的语气变了,之前都是冷冰冰的,这次却带着一点恳求的意思,
想想他们一家人,这些年干的事,瞒天过海,各种设局坑我,完全没拿我当家人,只是当利用的工具罢了,心里无比的痛……
放下手机,我转身回到电脑前。
那个境外IP地址还在眼前晃动。不管张伟想说什么,现在都不是重点,我也不会原谅。
我打开一个新的文档,标题写着,
‘下一步行动计划’。
刚写完第一段,门铃响了。
我没动,盯着屏幕看。
门外传来脚步声,渐渐远去。
我继续写下去,手指稳固而坚定。
乒乓球室的玻璃窗被阳光照得发亮,我眯着眼睛往里头望。
张姨和老王正站在球台两边,一人挥着球拍,动作利落得很。
老王满头白发,但身手还灵活,一记扣杀把球打过去。
“哎哟,你这老头子今天怎么啦?劲儿这么大!”
张姨笑呵呵地接球,手腕一抖,球又飞了回去。
我站在门口没动,等他们打完这一局。老王抬头看见我时,动作明显一顿,球都没接住。
张姨趁机赢了一分,得意地朝他扬眉,
“输了吧?”
老王没应声,低头擦汗,背对着我。
“兰兰,来啦?”张姨冲我招手,
“进来吧。”
我点点头,跨进屋里。
空气里有点闷,混着汗水和球拍胶皮的气味。
老王放下球拍,抓起毛巾擦脸,眼神有意无意地往我这边瞟。
“王叔,”我开口,声音不大。
“上次公证处的录音您还记得吗?”
老王的手指在毛巾上顿了一下,但没抬头。
“那账本上的字,是不是您写的?”
他沉默了几秒,慢慢把毛巾叠好,放在椅子上,
“你想问什么?”
我从包里抽出一张纸,是公证处那天的录音记录。
我把纸摊开,指到其中一行,
“您说‘刘翠花让我做的假账,总有一天会报应’,这话,是真的吗?”
老王的脸色一变,喉咙动了动,
“你……你是怎么知道的?”
“我查了这些年张家的账目,”我盯着他,
“发现有些钱,根本没进公司账户,张浩买门面房那年,刘翠花是不是让您做了假账?”
老王的手攥紧了拳头,指节发白。
他咬了咬牙:“那事早过去了。”
“可钱没过去。”我轻声道。
“我在账本里找到了一张境外汇款单,收款人名字被涂掉了,但银行编号还在,王叔,您当年是不是发现了什么?”
他猛地抬头看我,眼底藏着惊慌。
“张浩买门面房那年,刘翠花是不是要您转移资金?”
老王没说话,但手在微微发抖。
“后来,您是不是发现了几笔奇怪的境外汇款?”
他终于开了口,声音沙哑,
“你怎么知道这些的……”
我松了口气,知道自己猜对了。
“是谁?”我追问。
“那笔钱去了哪儿?”
老王摇头:“我不能说。”
“为什么?”我往前一步,
“就因为刘翠花停了您的,会计职务?”
他苦笑了一下。
“你以为我为什么退休?你以为我为什么不敢再碰账本?”
“可是王叔,”我压低声音,
“那笔钱,可能涉及到洗钱,如果您不说,这些人还会继续做下去。”
他沉默了很久,最后叹了口气。
“我不知道那笔钱到底去了哪儿,但我记得那个银行编号,有一家离岸公司,注册地在海外,刘翠花说那是投资用的……可我看不太像。”
我的心跳快了起来。
“能告诉我那家公司叫什么吗?”
他摇摇头,“我不能害人。”
“可他们在害别人。”我看着他,
“包括我。”
他犹豫了一会儿,终于低声说,
“你去查一下‘永盛国际’,注册地在开曼群岛,法人代表是……张浩。”
我愣住了。
“我知道的就这些。”他转身拿起球拍,
“我该走了。”
我看着他的背影,心里像压了块石头,久久不能平静。
回家后,我翻出电脑,登录银行系统,输入‘永盛国际’,页面跳出来几个结果。
我点开其中一个,心跳几乎停了一拍……
法人代表:张浩。
账户流水里,有一笔笔小额转账,金额都在9900元左右,我数了一下,一个月内,这样的转账有十几笔。
这分明是在试探反洗钱监管的红线。
我立刻联系律师朋友,让他帮我查这家公司的更多信息。
然后我又调出刘翠花的账户记录,果然,在那些小额转账之前,她曾给一个中介账户转过一笔钱,金额刚好是十万元整。
我靠在椅背上,感觉后背一阵凉意。
这不是普通的家庭财产纠纷,而是涉嫌洗钱的刑事犯罪。
手机震动起来,是短信。
“别查了,小心祸从口入。”
我盯着屏幕,手指微微发颤,发送号码是陌生的,归属地显示为境外。
我深吸一口气,把这条短信截图,分别发给了律师和公证处的联系人。
傍晚,我下楼买了泡面,顺便去便利店转了一圈,刚出门,手机又响了。
还是张伟。
“你听我解释。”
我站在便利店招牌下,风吹得衣角轻轻摆动,我盯着屏幕很久,最后只回了两个字。
“晚了。”
我把手机塞回口袋,抬头看着天边最后一抹晚霞,夕阳西下,橙红色的光洒在街道上,像是给一切都镀了层金边。
我知道,这是一场硬仗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