侍卫长领命而去,转身时正撞见几个文臣凑在角落窃窃私语,为首的吏部侍郎脸色发白,手里攥着的朝笏沁出冷汗——
昨夜李常被搜出密信时,他也在偏厅喝茶,谁能想到那看似平常的茶会,竟是通敌的窝点?
“诸位大人,”莫沉的声音突然响起,如同块石头砸进静水,“还有谁要归乡务农?趁现在说,本王一并准了。”
文臣们齐刷刷跪下,额头抵着冰凉的青砖。
有人偷偷抬眼,看见殿下脚边的布囊敞着口,谷粒滚出来几颗,在晨光里闪着金辉,竟比殿上的琉璃灯更刺眼。
“臣等不敢!”吏部侍郎的声音抖得如同秋风里的落叶,“臣等愿追随殿下,守护雪国!”
莫沉没看他们,只是弯腰捡起谷粒,指尖的温度焐热了粗糙的外壳:“守护国土,不是靠跪的,是靠地里长出的粮食,靠百姓手里的锄头,靠将士们手里的猎枪。”
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众人,“从今日起,凡种粮高产者、参军立功者、发明农具者,皆可入朝议事。”
这话如同惊雷,炸得文臣们面面相觑。
“殿下三思!”礼部尚书挣扎着抬头,花白的胡子颤抖,“若让泥腿子登堂入室,王室颜面何在?”
“颜面?”莫沉突然提高声音,侍卫捧着的木盘被端上来,里面是从李常府中搜出的账本,“当你们的颜面让雪国百姓吃不上饭,让邻国占了城池,这颜面不要也罢!”
账本被传阅开来,“私通邻国”“倒卖军粮”的字眼刺得人眼睛疼……
礼部尚书瘫在地上,手里的朝笏滚到莫沉脚边,上面还刻着“忠君爱国”四个小字。
殿在百姓拥挤且激动。
“我就说李大人不对劲!前阵子还帮着邻国商人说话,原来是收了好处!”
“殿下干得好!这些只会耍嘴皮子的,早该换换了!”
“听说花国靠山村的王大娘都要被请来讲种粮经验了,这才叫真本事!”
正说着,秦时凝提着个藤筐从人群里挤出来,筐里装着刚从试验田摘的新麦,穗粒饱满得压弯了茎秆。
她走到莫沉身边,把麦穗往木盘里一放:“刚磨的新面,蒸了馒头,给诸位大人尝尝。”
麦香混着阳光的味道,钻进文臣们的鼻子里。
有人悄悄咽了咽口水,上个月粮荒,他们的餐桌上也只有掺着麸皮的窝头。
“这是用靠山村的谷种种的,”秦时凝的声音清亮,“一亩地能多收两石,够一家三口吃半年。诸位大人要是觉得百姓不配议事,先问问这麦穗答应不。”
百姓们的欢呼震得殿顶的琉璃瓦嗡嗡作响。
几个老臣看着麦穗,突然红了眼眶——
他们年少时也曾种过地,怎会忘了粮食的金贵?
就在这时,侍卫匆匆来报:“殿下,城门口来了个穿蓝布衫的男人,说认识秦小姐,还拿着您的私章信物。”
“私章?”莫沉皱眉,他的私章从不离身。
秦时凝的心猛地一跳,异能突然发烫,她看到:城门口的男人戴着眼镜,衬衫领口磨得发白,正是被张主任带回公社的张启明!
他手里捏着枚铜章,上面的花纹和莫沉的私章一模一样,却少了个不起眼的缺口。
“是假的。”秦时凝低声道,指尖的异能让藤筐里的麦穗突然直立起来,如同无数双警惕的眼睛,“他背后有人,手里的章是仿的,目的是混进王宫!”
莫沉的眼神沉了下来:“让他进来,正好,本王子也想问问,公社的知青,怎么会出现在雪国的都城。”
张启明被带到殿前时,脸上还挂着自以为是的笑。
他看到秦时凝,眼睛顿时亮了,推了推眼镜:“时凝,我就知道你会等我,莫沉,别来无恙?我托人带的信收到了吧?只要你把时凝让给我,邻国的援军立马撤退,怎么样?”
这话如同块石头,砸得百姓们议论纷纷。
“这人是谁?咋胡言乱语的?”
“听口音是花国人,咋帮着邻国说话?”
“看他那样子,怕不是被反对者收买了?”
张启明没理会议论,只是从帆布包里掏出封信,递给莫沉:“这是耶律洪国王的亲笔信,只要你签了字,割让三座城,我保证……”
“保证什么?”莫沉打断他,突然提高声音,“保证如同当年在靠山村胡说八道?还是保证把你背后的主子,一个个供出来?”
张启明的脸瞬间惨白,手里的信飘落在地。
他怎么也想不到,莫沉还是这么的记仇!
秦时凝捡起信,对着阳光一晃,信纸背面立刻显出几行小字:“午时三刻,以烟火为号,劫持秦氏,逼国王退位。”
笔迹和李常账本上的一模一样。
“原来如此。”秦时凝冷笑,“你被公社开除知青身份后,就被反对者的人找到,说给你钱,让你勾引我,好让莫沉分心,现在又被推出来当棋子,想混进王宫搞偷袭,对不对?”
张启明的眼镜滑到鼻尖,露出惊恐的眼睛:“你……你怎么知道?”
“要想人不知,除非己莫为。”莫沉的声音冷得如同冰,“你以为那些给你钱的贵族,真会让你活着离开?他们早就安排了杀手,等你得手,就会把你扔进护城河,伪装成畏罪自杀。”
这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,压垮了张启明的心理防线。
他噗通跪下,涕泪横流:“我说!我全说!是镇国公府的管家找的我,给了我五十块大洋,还说事成之后送我去邻国耶律国……那枚私章,也是他们仿的!”
人群里突然响起骚动,几个穿绸缎的身影想往殿后溜,却被侍卫按住。
搜身时,从他们怀里掉出烟火筒,引线还带着火星。
“带下去,严刑审问。”莫沉挥挥手,目光扫过噤若寒蝉的文臣,“还有谁和他们有牵连?现在站出来,本王可以从轻发落。”
殿内鸦雀无声,只有风吹过麦穗的沙沙声。
秦时凝看着张启明被押走的背影,唏嘘不已。
她往莫沉身边靠了靠,轻声道:“他只是个探情况的,背后的镇国公才是关键!”
莫沉握住她的手,掌心的温度熨帖着她的微凉:“嗯,我知道。”